花映雪被生母德妃叫进宫里,她和琼雯是一母所出的亲姐妹,而德妃自小宠爱琼雯,对自己冷冷淡淡。
听老嬷嬷透露,是因为德妃在生她的时候,难产了三天三夜,差点一尸两命。
也因此身体变得很差,失去了父皇的宠爱,自然迁怒花映雪。
好不容易怀上了琼雯,生产的时候异常顺利,琼雯出生那日,竟然天降甘霖,解了持续很久的旱灾。
以至于父皇将琼雯的出生视为吉兆,重新宠爱起了德妃。
“烟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德妃拉起花映雪的手,眼里满是疼惜。
不等她开口,德妃便吩咐道:“来人啊,端一碗补药上来。”
这种突然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花映雪有点不知所措,冻结的心,有一刹那的回暖。
然而当她看到那碗深褐色的药,一颗心霎时跌到了谷底。
这个味道,花映雪知道。
年少的时候,她出宫游玩,女扮男装去了妓青楼,正好遇上老鸨给即将接客的妓.女灌药。
这是绝子汤,喝下便一劳永逸,杜绝麻烦。
花映雪永远都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让她喝这种药!
她的好母妃呀,竟是如此煞费苦心,为了自己的小女儿,便要断绝自己大女儿的终身!
德妃被花映雪看得不自在,眼神闪烁,强笑道:“怎么了?快趁热喝下去呀……”
既然琼雯可以买通太医在她的病情上做手脚,那么德妃究竟知道多少?
花映雪已经不想去探究,心里蔓延着无尽的苦涩,将药碗放到唇边,决然喝下。
大门“砰”的被踢开,秦云轩闯进来。
“不要喝!”
很快碗就被打翻在地,碎片和没来得及喝完的药汁四溅。
德妃吓了一跳,强笑道:“明渊,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我还会害自己的女儿?”
“为何不等我来?”秦云轩抓住花映雪的肩膀,转头高声喊道:“宣太医!”
花映雪看着他焦急的样子,觉得异常可笑。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呵呵,她的好夫君,好妹妹,好母亲,轮着来糟践她。
这个世界究竟还有没有真心疼她爱她的人?
德妃一愣,旋即心虚的撇开脸。
她这么做是为了让雯儿过得好,花映雪这个扫把星,就不该出生!
“你知道现在还敢喝下去,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男主抓着花映雪肩膀的手猛地攥紧。
花映雪忍着肩头似要断裂的痛疼,感觉腹部也开始有疼痛蔓延开来。
忽的,德妃指着她的裙摆惊叫道:“你流了好多血,为何会如此?难不成,难不成你也怀孕了?”
一个“也”字,无比讽刺。
“告诉我,你知道吗?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秦云轩眼里顿时布满血丝,语气像是淬了毒般阴冷。
花映雪怔怔的,摸着自己的腹部。
罢了罢了,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如此一想却并没有释然,反而更加痛起来。
“秦云轩,没必要摆出一副心疼的样子,你不缺孩子……”
这话一出,秦云轩的脸顿时沉得无比难看,抬手挥过去,将花映雪打得倒地。
清瘦的小脸立刻红肿起,而她却没什么表情,眼里只剩麻木。
不痛,不痛,这点痛算什么?
“不可理喻!沈花映雪,你妒妇的嘴脸真难看!”秦云轩暴怒过后是深深的无力,不再管她,大步离开。
这个任性自私的女人不值得他疼惜。
花映雪笑了,先是无声咧开嘴角,后来竟然慢慢大笑出声,笑出了眼泪。
身体和心里同时有什么被强制剥离,再也留不住。
疯了疯了!
德妃吓得后退几步,转身进了别的房间。3
看着地板上蔓延开来的血,花映雪在心里默默说道:孩子,对不起,下次记得看准了,投个好胎吧,免得跟我一样短命。
从宫中回到府邸,秦云轩就没再出现过。
花映雪对此很淡漠,当他不存在。
只是骨骼疼痛的频率越来越高,程度加剧。
“阿鹭,给本宫拿药……”
阿鹭哭着摇头,劝道:“公主,不能再吃了……”
公主服用的止痛药分量一次比一次多,止痛时间却越来越短,而且她的食欲已经很差,好不容易吃进去点东西,不一会儿就会呕出来。
“不吃等着活活痛死吗?拿来!”
若是不吃,还多了百爪挠心、万蚁噬骨般的难受。
“公主,奴婢听说有个江南名医来了京城……”
可秦云轩不想花映雪“闹事”,将主仆二人软禁,出不了伊兰居。
花映雪吃下大把止痛药,脸上露出短暂的舒适之色,摇摇头道:“不用了,本宫的身体自己清楚。”
阿鹭狠狠擦着泪,哽咽道:“奴婢不甘心啊……”
“你应该恭喜本宫,快解脱了。”花映雪无所谓地笑,眼底满是漫不经心。
当夜,阿鹭偷偷出府,被秦云轩命人打断腿丢出去的消息传来。
花映雪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住,痛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浑身散发着萧索之色,不停悲鸣,倾诉着刻骨的绝望!
“秦云轩,为什么你连我最后一点温暖也要夺走?我恨你,我恨你……”
花映雪将自己的首饰统统翻出来,用包袱裹好,托一个信得过的老仆带出去给阿鹭,让她养好伤就离开京城。
走吧,走得远远的,替本宫去看看这大好山河,才不枉此生。
时间一晃就到了琼雯出嫁的日子。
像是示威似的,又或者是炫耀,这次的婚礼,比当年花映雪的要隆重热闹得多。
花映雪对伊兰居外的喧嚣充耳不闻,她的止痛药已经吃完了,如今只能依靠烈酒来麻痹痛楚。
醉了就不痛了,可是为什么就喝不醉呢?
得知花映雪要了很多酒,秦云轩皱眉,旋即有些得意又安心。
她借酒浇愁,说明还是在乎他的,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都这样了,不妨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