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纪余的身份接近顾淮南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狠角色,心狠手辣,不然也不可能在回到顾家后,短短三个月内就扳倒他的大哥,踩着他大哥的尸骨上位,一年内便接手了他父亲在缅北的大半势力。
顾淮南的童年一直笼罩在他母亲的疯癫与他父亲无情的漠视之下。
顾啸有众多情人,几乎每一个都为他生过孩子,厌倦了,顾啸便将她们随手丢给手下,或送给各方势力,充当人情。
顾淮南的母亲即便是顾啸的合法妻子,也逃脱不了被当作物品的命运。
当年,顾淮南的父亲与他的叔伯兄弟各成一派,争权夺势,整个顾家乱成一盘散沙。
他父亲为了笼络一些盘踞较久,扎根较深的帮派头目,将他母亲迷晕送过去,以示诚意。
没多久,他母亲便疯了,一开始是疯狂地责打辱骂年幼的顾淮南,说他肮脏,和他父亲一样脏。
他妹妹出生后,母亲的疯病愈加严重,被他父亲关进了地下室。
顾淮南悄悄去看过他的母亲几次,在他母亲一再的哀求下,他偷来了钥匙,解开锁着他母亲的铁链。
谁知上一秒还在喊他「乖宝」的女人,下一秒疯狂地掐住他脖子,在他的哀求下,缓缓松开手哭着问他疼不疼。
那个神色癫狂的女人最终推开了他,抱着他还在襁褓中的妹妹,从楼顶一跃而下。
那之后,顾淮南得了失语症,被赶出顾家,毕竟他那毒枭父亲怎么能容许自己有个哑巴儿子。
「阿余,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问过我痛不痛。」顾淮南曾和我谈起过他的童年,说完他轻笑一声,拿起身旁的啤酒罐,仰起头猛地灌着。
我之所以会扮作纪余,因为顾淮南身边干净得很,任何年轻女性都靠近不了他。
而且我宁愿在这缅北丢命,也不愿拖着肮脏的身子去见江川。
来缅北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任务成功我就带着江川回家,回我们的家。失败了也没关系,因为江川他在等我,他说过不论我在哪,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找到我的。
我跟着顾淮南来到地下室,刚下楼梯,里面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地下室,亮堂的灯光下吊着一排人,他们身上的血一滴滴流下,染红了整个地面,受过酷刑的人,有的哀嚎着求饶,迫不及待地供出同党;有的咬紧牙关,任由顾淮南的人一刀一刀割在痛却又不致命的地方,也仍旧一语不发,连痛都未喊一声。
张组长便在其中,他是我的对接人,在缅北经营着一家小饭店,我和他靠着外卖订单上的信息来回传送着消息。
「妹妹过来,帮你哥好好看着,就是这些叛徒害死你哥的。」
顾淮南靠近我的耳朵,轻声说着,淡漠的声音里夹着寒意,像是一把利刃缓缓地割着我的心。
顾淮南拍了拍手,他的手下会意,端来几口滚烫的油锅,一点一点将悬吊着的人放了下去,「嗞嗞」几声,一股焦肉味,伴随着他们痛苦的哀嚎,无形抽打着我。
我的身体轻轻颤动,顾淮南远比我想象中的可怕、深沉。
那一瞬间,我猛然惊醒,原来顾淮南一直都不信任我,或者说他……在利用我。
他从没有真正信任过我,即便我为他挡过枪,同他出生入死,他依旧提防着我,也许……他谁都没信过。
这几日,我跟在顾淮南身边,发现围剿顾淮南的核心势力好像没受什么损失,反倒借着警方的手除去了不少敌对势力,以及卧底。
原来顾淮南早就怀疑我了,大概是从第一交易失败,他就已经开始找内鬼,来回几次清扫行动后,他盯上了我,那个离他最近,对他「忠心耿耿」的心腹。
其实,那次他拿枪抵住我的额头,是真的想杀了我。
在那之后我传出去的信息有一大半都是他故意透露给我的,通过我传达给警方,完成他的目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策划好的,算计好每一步要铲除哪些人。
他二叔、三叔都是警方帮忙铲除的,而他只被割了点皮毛,甚至在恢复时慢慢吞并了顾家所有的势力,包括他的父亲。
「顾淮南,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我面色惨白,抬眸凝望着顾淮南,脸上是深深的讥讽,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我知道,我们每一步都走在殉葬的路上,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而如今,我也将走至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