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關掉鬧鍾之後,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闆。
腦子很亂。
我昨天沒睡好,
或者說是幾乎沒睡。
因爲我上網搜了答案,問「分手後該怎麽快速走出來?」
最高贊的幾個回答分别是:哭、找點事做、讀書和思考。
可我坐在沙發上醞釀了半天,實在哭不出來。
于是索性開始收拾東西,把自己的行李全部打包,準備搬家。
這房子是兩室一廳,雖然大,但離我上班的地方其實有點遠。
如果不是因爲他,我當初根本就不會租。
現在分了手,倒是可以直接搬走了。
不過整理起來才發現,周然的東西原來真的不多,而且大部分還都是我買給他的。
怪不得他說不要就不要了。
因爲,是真的不值幾個錢。
我在淩晨四點的時候上了床。
關了燈,輾轉反側,盯着手機界面反複刷新,在好幾個軟件裏來回切換,但屏幕上的字卻一個都看不進去。
直到微弱的陽光從窗簾裏漏進屋,再然後鬧鍾響了。
我頂着兩個黑眼圈爬起來。
洗漱,化妝。
塗完口紅之後,整個人才終于有了點氣色,看起來不那麽像幽靈。
我拎上包,照常準備出門擠地鐵。
但門外,卻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我有點蒙,縮回了扶在門把上的手,從貓眼往外看。
卻隻看到了一片紅色,在視線裏晃悠。
猶豫之下,還是打開了門。
卻沒想到,剛好跟用腦袋撞門卻撞了個空的趙權對上了眼。
我一愣,下意識皺眉,「怎麽是你?」
他眼神卻亮了亮。
宛如看到救世主一般的,把他手裏的東西全都推到了我面前。
「那個,我是來給你道歉的,對不起,之前都是我錯了,是我小肚雞腸,對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計較行不行?」
我後退了幾步,沒去接他手裏的東西。
那是幾個精緻的包裝袋,包上無一例外地印着奢侈品的 logo。
「你這是什麽意思?」
趙權見我不接東西,臉上表情挫敗,「我就是想跟你道個歉,真的。」
我盯了他幾秒,問,「周然讓你來的?」
他卻一愣,搖頭,「啊,不,不是,然哥不知道這事。」
一道女聲驟然響起,打斷了磕磕巴巴的趙權,「是我讓他來的,不好意思啊,程小姐。」
而随着說話聲一塊出現的,還有個從樓梯拐角走出來的女人。
那人臉上戴着口罩和墨鏡,裹得嚴嚴實實,看不清長相。
但身形高挑纖瘦,一頭光滑的長卷發披在背後,随着走動的步伐輕輕搖晃。
她上前幾步,站在了趙權旁邊。
之後才當着我的面摘了墨鏡,朝我伸手,「您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趙子琦。」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才後知後覺地說了句,「您好。」
她應該是素顔,皮膚白皙,睫毛卷翹。
懸着的那隻手落空,倒也沒表現出什麽不耐,隻是優雅地捋了下頭發,接着說,「我是小權的姐姐,他們對你惡作劇的那件事……我聽說了,所以特地帶他過來跟你道個歉。」
趙子琦是趙權的姐姐。
我有點意外,但仔細想想卻也在預料之中。
周然跟趙權是朋友,又爲趙子琦怒怼活動方。
既然都是富二代,在同一個圈子裏。
那想也知道,他們是認識的。
但對于她後邊說的那句話,我還是搖了搖頭,「你們不用跟我道歉。」
「不,這件事都是小權的錯,他太幼稚了,周然經不住小權死纏爛打,才被迫參與了這樁荒唐的惡作劇,所以歸根結底是我沒教好自己的弟弟,道歉也是應該的。」
說話間,她從趙權手裏接過了那幾個手提袋,不容抗拒地塞到了我手裏,說,「這是我們在路上随手買的小禮物,就當是給你的補償。
「還有,我跟周然快要訂婚了,我知道你們交往了一段時間,但大家都知道,那到底隻是場誤會,所以我希望之後的日子裏,你能不要再來騷擾他,可以麽?」
「這是,周然的意思?」
「程小姐,哪怕你們已經分手了,但畢竟,你現在知道了他真正的家世……」
面前的女人點了點頭,笑得落落大方,我不知道在她眼中看到的我是什麽樣的。
但那一瞬間,我隻覺得自己像個無地自容的小醜。
分手之後,我覺得難過,還有點傷心,但在此之前,我其實真沒那麽恨過周然。
因爲我始終覺得,哪怕開始是錯的,哪怕結束不體面,
但整整三年,點點滴滴的相處,他應該至少清楚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不在乎他有沒有錢,更不會爲了他的錢就抛下尊嚴、抛下臉面,追上去死纏爛打。
可眼前的女人笑容依舊溫柔,像沒看見我表情變換似的又追問了一句,
「程小姐,你應該,可以做到吧?」

相關Tags: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