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實話,我挺好奇的。
因爲隻要我一提到這個問題,翠翠就開始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句有用的都沒說出來。
但冷宮裏又沒第二個人可以問。
我都快好奇死了。
齊德妃看着我,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嘴巴開開閉閉半天,最後什麽也沒說出來。
我死心了。
「不想說就别說了,給我帶口鍋來吧,我還需要點鹽。」
這也是實話,最近沒鹽吃,頭發一把一把地掉。
翠翠把這個歸結爲冷宮鬧鬼,這是鬼剃頭,自己把自己吓得晚上不敢睡覺。
我也是服了她了。
齊德妃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又陪着我歎了好一陣子的氣,才起身離開。
我開始掰着手指頭等我的鍋和我的鹽。
但我既沒等着鍋,也沒等着鹽,我隻等來了一個小太監。
翠翠一看到小太監,就撲上去和人抱着又哭又笑。
呸,不要臉,當着我的面撒狗糧。
小太監和翠翠哭完了,又撲到我腳邊上開始哭,一邊哭一邊表忠心。
「奴才隻當這輩子再也見不着娘娘了,幸虧德妃娘娘開恩,撥我到隔壁明芷宮當差,奴才這才得空來看看娘娘。」
明芷宮也是個空宮,但它不是冷宮,因爲裏面沒住被廢了的娘娘。
齊德妃把景升調到了明芷宮來看屋子。
這安排不錯,要直接把人弄到雲霞宮裏來,我還得再多管一個人的飯。
作爲前任皇後娘娘宮中不入流的小太監,景升的工作能力還是很不錯的,不僅給我弄來了鍋和鹽,甚至還給我偷摸帶了好幾顆蒜瓣。
棒呆了。
這意味着我不僅有蒜可以吃,還有蒜薹可以炒。
大蒜全身都是寶,大夥吃它要趁早。
景升看着我捧着大蒜猶如捧着親娘牌位一般的作态,心酸得差點沒掉下淚來。
「娘娘您還要什麽?奴才都給您弄了來。」
我還想要什麽?
我想要的多了呢,我想要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鹵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
算了,眼前我覺得,我急需弄點兒油。
我在冷宮的第二個月,齊德妃大發慈悲給我弄來了一個小太監景升當外援,完美地解決了我的吃飯問題。
貴淑賢德四妃看完了我之後,就輪到了以昭儀爲首的九嫔過來參觀我了。
昭儀昭容昭媛,充儀充容充媛,修儀修容修媛,同樣是按着順序排隊參觀,今天你來,明天我來,保證每天都有人來,我這雲霞宮裏既不會太熱鬧,也不至于太冷清。
九嫔跟之前皇後的關系似乎比四妃更好一點,至少在我開口要東西時都沒推托,爽爽快快地就給我送來了。
當然,我也沒開口要得很過分就是了。
我管秦昭儀要了兩床被子,找何昭容要了三套換洗的衣服,跟孟昭媛薅了四件過冬的棉衣,再然後,過來看我的九嫔就很自覺地自己給我帶東西了。
馬充儀給我帶了兩個夜壺,蘇充容給我帶了一筐木炭,劉充媛給我帶了一套碗碟,最實用的是陸修容,她給我帶了一整套鑄鐵炒鍋。
托九嫔的福,我在冷宮的第三個月,置辦齊了野外生存的基本用具。
翠翠終于從自家娘娘由皇後變庶人的打擊中走了出來,開始認命,每天跟在我後面一日三省吾身。
吃啥,喝啥,種點啥。
我是社會主義好青年,不能因爲環境問題就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爲了鼓勵翠翠,我按照衡水高中作息表,嚴格制訂了每日生存計劃,起得比雞早,睡得比貓晚,真正實現了陶淵明筆下的「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九嫔被我薅了一圈羊毛之後就再沒來過了,李貴妃因爲被我抓老鼠的英勇形象吓病了小半個月,心理陰影比較重,也沒來找我麻煩,倒是元淑妃又來了一趟,不過她來得比李貴妃還不是時候。
因爲她來的時候,我正在和翠翠合夥堆肥。
說起來這也是個比較尴尬的問題。
因爲我在冷宮,而冷宮已經很久沒有住人了,所以宮裏上上下下都忘了這裏還有兩個喘氣兒的需要處理日常需求。
因此,既沒有人來給我送飯,相應地,也沒有人來處理我和翠翠每天的五谷輪回。
一天兩天的還好說,但我和翠翠是打算長期駐紮的呀。
沒地方處理這玩意兒可怎麽辦?
古代又沒抽水馬桶,夜壺全靠手工倒。
我對馬充儀給我送夜壺卻不給我解決夜壺滿了之後怎麽辦的行爲表示憤慨。
不帶這麽管殺不管埋的,一看就是塑料姐妹情。
在缺少材料的前提下,我也沒法給冷宮搭出個廁所來,就地掩埋又怕把寶貴的紅薯苗給燒死了。
爲此我和翠翠拉上景升一起,論證了整整三天,終于得出了冷宮堆肥利國利民的結論。
既可以解決我們的燃眉之急,又可以把冷宮的土養肥一點,方便種菜,還能兼帶處理廚餘垃圾,簡直一舉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