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佳身世凄慘,在他十七歲那年,父母雙雙煤氣中毒搶救無效死亡了,親戚們沒有一個願意撫養他,所以陸之佳勉強讀完高中後跟着朋友到南方找工作了。
我好歹也是大學本科畢業,收入上也高出陸之佳一截,在這些看得到的差距面前,旁人不免對我和陸之佳會有些質疑,所以陸之佳每次都要将我們之前的那些事拿出來說一次,去頭掐尾地讓人覺得我是靠着他才念完大學的。
一件事說了一百次,他自己也把這段經過剪輯和粉飾的往事當成是真的了。
我靠在沙發上,困意漸漸襲來,我睡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五點多了。張文強踩着飯點上門,一進門就「咦」了一聲,問我怎麽沒有做晚飯。
「不想做,你們出去吃吧。」我眼皮子都沒擡一下,我相信明眼人都能看出我不待見他。
「我對象才睡醒,晚上我們下館子,我請客。」陸之佳臉上堆着笑,把我從沙發上拉起來,我是真的不想去,陸之佳在我耳邊輕聲說讓我在人前給他一點面子。
「我沒什麽胃口,你們自己出去吃點吧,我還想睡會兒。」我沉着臉走回房間,聽着陸之佳和張文強兩人邊聊天邊出門,心裏說不出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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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張文強搬到我們隔壁後,陸之佳活躍了很多。平時他半夜一點多下了班就回家,唯一的消遣就是打打遊戲。
張文強時不時地就拉着陸之佳出去撸串喝酒,原本陸之佳每到發薪日就會将4400交給我,留下六百塊的煙錢。每個月他的話費、油卡,還有家裏所有的開銷都是我在支付。可現在陸之佳每個月除了六百塊煙錢,還要留一千塊錢,用來幹什麽呢?用來跟張文強還有其他同事出去吃宵夜。大家輪流請客。
「咱們什麽條件啊?天天在外面吃喝。他年紀小,不着急存錢結婚,你呢?」
「不是還有3400嗎?我沒給你錢啊?」陸之佳語氣裏有些不耐煩。
我忍不住要給他算算賬:「咱們每個月車貸2500,油費700,夥食費1500,房租1200,給你買保險1300,三隻貓每個月也要400,這些都是固定開銷,已經去了7600了,還有水電費,網費,車位費……時不時地還添置幾件衣服,我們一個月最多也就能存下五千塊錢。這還得是我有加班補貼的時候。」
「好了好了,你嫌我賺得少就直說,不要在這裏拐着彎地嘲諷我,唉,我說池清,我發現你現在怎麽跟你家那些親戚一樣一樣的呢?」
我一時無言,覺得自己枉費心血,好像存錢結婚這件事,隻有我一個人當真了。
我省吃儉用,換季的時候連買套好點的護膚品都要反複斟酌,别的女孩子一個月賺着三千的工資還在到處打卡網紅美食的時候,我爲了省錢,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做的。我從來沒有當着他的面抱怨過生活的艱辛,他交給我的每一分血汗錢我更是不敢随意揮霍,怎麽在他眼裏我和那些說話刻薄的三姑六婆無二差了呢?
我曾經在網上看過這樣一段話,如果兩個人在一起很久,還沒有結婚的話,多半也是結不上了。并不是所有愛情長跑都能成功到達終點,往往是跑着跑着在半路就散了。還有兩年我就三十了,我多希望自己能抓住青春的尾巴,嫁給愛情。可是我希望的,真的能夠實現嗎?
「行,你賺的錢你願意怎麽花是你自己的事,以後你的工資也不要交給我了,你自己存着,房租水電,每個月的生活開銷我都跟你AA。」
說來可笑,我和陸之佳還沒結婚,我就已經活得像個憂柴憂米的主婦,我突然覺得如果我不和他在一起,我一個月賺八千可以活得很滋潤。
「你有必要那麽計較嗎?」陸之佳的話徹底點燃了我心頭的怒火。
「是,我計較,我省吃儉用都是爲我自己了。要不然你和張文強過去吧,我回家住。」我不想和他再争執下去,從床底拉出行李箱準備收拾東西回家。
陸之佳奪過我手中的行李箱,把我從衣櫥裏翻出來的衣服又重新塞回衣櫥裏,然後對我說:「别鬧了,我錯了好吧?」
他嘴裏說着他錯了,可我看不出他臉上有半分歉意,他道歉隻是爲了讓我妥協,最後這件事以我答應每個月給他五百塊「聚餐費」告終,我從來不反對他社交,但我認爲所有的事都要量力而行。他已經到了而立之年,與其費盡心思找「圈子」,還不如多花點時間和精力提升自己,讓自己「出圈」。
我在二十四歲那一年規劃好了自己的職業方向,并且朝着這個方向穩步前進。對于工作我從來不敢懈怠,我清楚地記得,那一年我媽腦梗需要做手術,手術費還差六萬塊錢,我流着眼淚把家裏的親戚借了個遍,那些平日裏愛炫富的親戚,到了節骨眼上都跟我哭窮,要麽說是外面有很多筆爛賬沒收回來,要麽就說剛置辦了不動産,手頭不寬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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