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兵營中,馮曠抽空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然後對面前這個大腿被鐵槍刺穿的唐軍笑道:“兄弟,忍一忍啊!”
馮曠話音未落,手上就猛然用力将槍頭拔了出來,痛的這個唐軍直罵娘,一股鮮血也随之噴了出來,馮曠卻是面不改色的讓人按住傷口,經過簡單的清洗後就開始縫合,而在傷兵營的其它地方,也有不少醫官在做着同樣的事情。
幾天前馮曠來到軍營後,就把傷口縫合的技術傳授給其它的醫官,本來有些醫官還不太相信,但是當看到實際的效果後,所有人都對這種新型的醫治手段産生了深厚的興趣,而且軍營裏的醫官本來很少,他們擔心大戰後人手不夠,特地又從一些軍士中挑選出一批機靈點的,讓他們也掌握了傷口縫合的技術,這也使得在大戰過後,被擡進來的傷員得到了及時的救治。
就在馮曠給傷口縫合傷口時,平陽公主也終于帶着人來到傷兵營,剛巧見到馮曠在忙,本來平陽公主身邊的女侍衛想要開口,但卻被平陽公主制止,随後她開始認真的觀看起馮曠的動作,當看到對方竟然像是縫衣服似的把傷口縫起來,精緻的臉蛋上也露出幾分驚訝之色。
馮曠是個敬業的大夫,全身心的都撲在傷口的縫合上,并沒有發現平陽公主的到來,等到他終于把兩側的傷口處理好,然後剪斷絲線,這才發現站在背後的平陽公主,這讓他也是大吃一驚,急忙向她行了一禮道:“下官拜見殿下!”
“不必多禮,這就是馮大夫您研究出來的救治手段?”平陽公主這時走上前,看了看鮮血已經被止住的傷口問道,傷兵的大腿被大槍刺穿,這樣的傷口最容易流血不止,她曾經親眼看到很多兄弟因爲這樣的傷勢而死在戰場上,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簡單的處理辦法。
“公主誤會了,這種救治手段并不是我研究出來的,而是别人傳授給我的!”馮曠是個老實人,并不願意将别人的功勞占爲己有。
“哦?天下間竟然還有這樣的名醫,這個人是誰,我一定要禀報父皇重重的賞賜于他!”平陽公主這時也十分高興的道,這個傷口縫合的辦法雖然看似簡單,但卻可以挽救無數将士的性命,這樣的大功自然不能不賞。
“啓禀殿下,此人名叫李休,他父親正是永康縣公李靖。”馮曠再次回答道,這時的李靖還沒有被封爲衛國公,事實上現在李靖的名氣還沒有那麽大,隻有等到多年後他率兵滅掉突厥時,李靖才會超越衆将成爲大唐軍中的第一人。
“李靖的兒子?李休?”平陽公主聽到這裏卻露出深思的表情,因爲她總感覺李休這個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一般。
看到平陽公主的樣子,馮曠也立刻再次開口道:“殿下,說來也是巧了,李休還是咱們公主别院的鄰居,他的莊子就在别院的旁邊,馬爺也是偶然間與對方相識,前段時間咱們莊子上的一個工匠受傷,也是流血不止,下官當時束手無策,最後李休出手用了這種縫合的辦法,才終于救了那個工匠一命!”
聽到馮曠的提醒,平陽公主也終于想起來了,當初李休爲了一個小尼姑而反出家門的事鬧得整個長安皆知,而且李休又住在自己的别院附近,所以平陽也聽身邊的侍女講過,隻是當時她當做是趣聞聽後就忘了,根本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有這樣的本領。
“原來是他,不過既然是将門之後,就更不能有功不賞了,等下我與大哥商議一下,一起向父皇禀明此事!”平陽公主倒是對李休反出家門的事沒什麽看法,而且在她看來,年輕人爲情所困,做出一些沖動的事也很正常。
李建成指揮着大軍追殺劉黑闼,可惜卻讓對方逃掉了,等到他率軍回來時,平陽公主立刻第一時間找到他,并且将傷兵營和李休的事講了一遍,不過李建成聽後卻是眉頭一皺道:“這個李休我倒是也聽說過,爲了區區一個女子,竟然忤逆長輩,這樣的人恐怕德行有虧,如果向父皇舉薦的話,日後萬一出事恐怕會牽連到你我。”
“大哥,有功必賞,有錯必罰,這不但是軍中的規矩,同時也是朝中的規矩,李休有功于國,所以自然要受到應有的賞賜,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我自己來向父皇禀報好了!”平陽公主卻堅持自己的看法道,賞罰分明一向都是她治軍之本。
“好了好了,三妹你生什麽氣嘛,我隻是說出自己的擔心而已,既然你堅持,那我們就一起爲那個李休請功!”李建成一向最寵愛這個妹妹,看到她生氣急忙認錯,并且親自拿出紙筆,寫了一道爲李休請功的折子,這才讓平陽公主轉怒爲喜。
奏折寫好後,李建成讓人與戰報一起送到長安,這時有人送來晚飯,于是李建成就請平陽公主坐下陪自己吃飯,順便閑聊一些事情,說起來他們兄妹也很長時間沒有像現在這樣單獨的聊天了。
不過李建成聊了幾句與劉黑闼之間的戰局,忽然話題一轉開口道:“三妹,劉黑闼已經敗了,但咱們的兵力損失也很大,接下來要收複失地,需要大量的軍隊駐守,所以父皇已經組織了一批軍隊,即日就可以趕到這裏,到時咱們就輕松多了。”
“嗯,的确需要後方兵力的支援,這次帶兵前來的人是誰?”平陽公主聽到這裏也點了點頭,随後也開口道。
“咳~,這個……”李建成這時卻忽然變得有些吞吞吐吐起來,片刻之後這才開口道,“這次帶兵的人是嗣昌,三妹你不如……”
“大哥!”沒等李建成把話說完,平陽公主卻忽然冷冰冰的打斷,随後又露出了一臉疲憊的表情道,“大哥,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不過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劉黑闼大軍已敗,日後再也難成氣候,我擔心突厥會出兵突襲關中,過兩天就率兵去平涼一帶駐守!”
“三妹,你……你這又是何苦……”李建成聽到這裏本來還想再勸,但是平陽公主這時卻站起來轉身就離開了,這讓他也不由得歎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自語道,“嗣昌啊嗣昌,我能幫你的也隻有這些了!”
如何李休看到上面這一幕的話,肯定又會十分八卦的胡思亂想,因爲嗣昌正是驸馬柴紹的字,平陽公主竟然連自己丈夫的面都不願意見,這種八卦足夠他消化一陣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