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宁一路上忙着打电话,神情格外焦灼,轻柔的话语被雷声吞噬。
程晏池抬眸,身旁那张脸既没装腔作势的娴雅,也没虚与委蛇的娇媚。
只剩满面的急切和心疼。
程晏池淡然移目,瞥向拉成流线的霓虹,思绪万千,唇畔的微弧盛满冰凉讥嘲。
自动雨刷又刮了一圈,程晏池缓缓停车。
盛微宁急匆匆丢下句“谢谢”就捂着脑袋飞奔进住院部,连自己的包都忘了拿。
程晏池盯着盛微宁远去的背影,情绪未明。
*
盛微宁心急如焚推开门:“盛悦!”
病房亮如白昼,护工正蹲床边:“盛小姐,您来了就好。”
盛微宁快步走到床角蹲身轻哄着躲床底的人:“是姐姐哦,悦悦别怕。”
窸窸窣窣的响动后,小丫头终于从床底爬出扑到盛微宁怀里:“姐姐!”
盛微宁拍拍盛悦的背把她抱到床沿。
盛悦眼圈红肿,听见窗外又有惊雷轰动,吓得再次抱紧盛微宁不放。
盛微宁替她擦泪,打量她泪汪汪的模样,疼惜得无以复加:“不哭,一个雷而已,姐姐告诉过你,打完雷就有太阳,小悦悦不是最爱晴天?”
盛悦缓过来也有点害羞,期期艾艾:“我明白自己要克服……可是……”
看到盛微宁身上的湿衣服,盛悦无措:“你怎么不打伞?会感冒!对不起,我……”
“程爷爷知道你这么晚出门吗?他会不会不高兴?程伯母又要数落你了。”
盛悦咬唇,觉得自己从小总拖累盛微宁。
“姐姐只要你没事就好,其他的不重要,是程家人送我来的,所以你别担心。”
盛微宁亲自帮盛悦洗澡。
雷雨停歇,两姐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盛悦逐渐被哄睡。
盛微宁悄悄掀开毛毯检查盛悦双脚,表情越来越凝重。
视线上抬,盛悦额头的伤疤赫然映入眼帘,过去六七年,痕迹仍醒目。
盛微宁眼底的光芒愈加冷寂,胸口腾出愤慨。
母亲去世当日也打了雷,后来被程家收养,肖若萍冤枉盛悦弄脏她珍爱的西洋画,就把她关杂物间思过。
那晚的雷声是盛微宁未曾经历过的可怖,她四处求助都碰壁……
“悦悦的腿萎缩得一天比一天厉害,长此以往,别说行走,将来恐怕手都不能用,太叫人惋惜了。”
护工眼见盛微宁表情沉重,低声:“我白天听医生提过一嘴,悦悦这疑难杂症得去国外治,最好M国其次Y国。”
盛微宁心念电转,程晏池的第二个家恰巧就在伦敦,她能动他脑筋?
程晏池没那么好糊弄。
“姐姐……”
盛微宁的心瞬时被这声梦呓揪住。
摸了摸盛悦乌软的长发,她眼里零碎的光影渐渐凝定一处,嘴边浮现深意。
投名状得抓紧了。
空气里飘沉泥土的味道,盛微宁走出住院部,程晏池的车还停大门外。
盛微宁坐回副驾:“今晚多亏你。”
程晏池看眼她烘干的衣服,散漫地撇唇:“你换种方式感激我更靠谱。”
盛微宁拿出自己的手机摆弄:“不早了。”
程建雄倘若发觉两人有一腿,程晏池无所谓,她们姐妹最先遭殃。
没足够的实力充大佬前,猥琐发育比较好。
程晏池磕落烟灰,不置可否。
过冗长隧道时,光线晦暗,忽地软香袭人。
待视野彻底明朗,程晏池将柔荑抽出,眉峰上挑,邪气又不羁。
“机敏能干的女助手,确实不可多得。”
他别有深意咬重其中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