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商量了几次后,我敲定了大三出国留学镀金的计划。
这几天应该是我留在 S 城的最后时间了。
纪朗是最后一个知道我已经准备离开 S 城的,因为我压根就没告诉他。
他还是从我朋友圈里发的吐槽动态知道的——学校考完试要封宿舍了,没有打申请留校的不能住。
我在 S 城还有事情做:我答应了请西城区的一个朋友,就是上次咖啡厅的那个朋友吃饭。
她学校还没考完试,我还要等几天。
说起来,她和付安然纪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付安然应该也没考完试。
也不知道付安然怎么在出了这种事之后调整心态,毫无影响地参加期末。
我猜她这几天应该过得很艰难,肯定少不了向纪朗寻求安慰。
否则纪朗联系我的频率不会这样低迷,只有早晚勉强透个安。
对他的好妹妹多坚定,多真诚啊。
我已经无力说什么了,索性管都懒得管,看也懒得看,回也懒得回。
因为期末考试完没什么事情做,我最近又下回了王者荣耀。
再次打开这个我和纪朗初识的游戏,我意外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只能感叹,比纪朗打游戏厉害的人太多了——
就比如我那个初中毕业就被家里送去了国外学习的发小。
谁还没个发小没个朋友,没个「好兄弟」呢?
在国外的延迟掉帧下,许迟的操作也是 6 的飞起。
再次找到了当年玩这个游戏的新鲜劲,我连着和许迟双排打了两天的王者。
纪朗敲开我暂住的酒店的门时,我正在王者峡谷杀得不亦乐乎。
他在门口站着等了很久,直到我这一盘打完才想起来给他开门。
纪朗一眼就看见了我正在双排,王者荣耀的游戏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明显是个动漫男头。
我上下打量他两眼:「有事?」
纪朗应该不是要来抓我打游戏的——
他还捧着一束玫瑰花,像往常一样。
依我对他的了解,他是知道这几天冷落我了,我也没理他,所以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来我这找补呢。
毕竟哪有男朋友会一点不关心自己女朋友的动向呢?
可惜我也不打算告诉他,下个学期,我就在国外了。
因为他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面色铁青地抢过我的手机,指着许迟的头像问:
「这是谁?」
16.
看他这模样,好像我在偷晴被抓奸在床一样。
他以前和付安然甜蜜双排的时候,倒是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理直气壮的很。
所以我也理直气壮地夺回手机:「你神经病?我新买的苹果 13pm,掉地上摔了你赔得起?」
门还开着,我的声音在回廊里清晰可闻。
纪朗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更加难看。
我嗤笑道:「行了,看你这幅死出,别在门口杵着,要么进来要么滚。」
「有话快说,说完没事就赶紧滚。」
我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放下手机点了支烟,满脸不耐烦。
看得出来纪朗的情绪变化很多,从一开始的怒火到有一瞬间的发懵。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虽然上次火锅不欢而散,但是我也没有发难,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长篇大论告诉他,我很生气。
为什么今天他一到我面前,我毫无征兆地变了个人,对他比陌生人还不如。
看不起、瞧不上、不耐烦。
和他当初对我一模一样。
哪怕前提是,他先看见了我和一个男的双排玩游戏。
纪朗懵了一会,才终于捋清楚了,原来今天是我阴晴不定,不是他捧着玫瑰花来找我惹恼了我。
他额头上青筋暴露,下一秒就将玫瑰花狠狠掼在地上:「阮泠音,你有意思吗?你怎么和我作都可以,你现在这样故意找个男的双排让我看见,是想气我?你不觉得你也是在糟践自己吗?」
「你不觉得恶心吗?」他梗着个脖子:「过去的事情我道歉了,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对,你就非要这样吗?你还在乎我吗?」
花束里滚落的玫瑰花在地上打着旋转了两圈,精心掸了水的花朵,落得一地狼狈。
我吸了一口烟,娴熟地吐了个烟圈,再挥手打散,恶劣地冲他喷了一口烟。
烟雾中,他的脸渐渐模糊。
我说——
「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啊。」
「我们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就是打了会游戏呢。」
「我在乎你吗?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纪朗,你觉得,你和他有什么可比性?不行就分手吧。」
烟雾散去,露出纪朗此刻的面容。
其实纪朗给过我的那些伤害,我从没忘记,日夜灼烧肺腑,辗转难眠。
我不但没忘记,更从没和自己和解。
现在,我终于将这些话原原本本还给他了。
我看着他脸上浮起的不可置信和受伤表情,刚才的怒上心头已经渐渐平息。
——「泠泠她是我妹妹,我们要是有点别的什么,还轮得到你?」
——「我就是记错了吃饭的时间而已,你至于吗?再说你长这样,我长这样,和你舍友有什么饭可吃的?你舍友不觉得奇葩?」
——「你别这么敏感行不行啊,我真是服了,要不分手吧,你和然然能有可比性?你觉得哪方面有?」
……
我摁灭了烟,淡淡的薄荷烟草味已经足够提神清醒。
地上的玫瑰花揉乱一团,蹭伤了的花瓣依旧秾艳鲜红。
只是看花的人,心境早已一去不回,反而攫取了玫瑰上的刺武装自己。
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