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只有严肃认真的评论声。
施落默默听着这些摄影大佬们的分析,萧衍时不时还会指点她一下。
没进入英艺前,施落就认识了萧衍,算是半个师父。
晋级决赛的第一版名单刚商议完,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抱歉,来的有些晚。”席随眸子含着疏离的笑,声音温和,“名单确定了吗?”
看到来人是美协主席和副主席,在座的众人纷纷起身迎接,寒暄:“席主席好,秦副主席好。”
陶章作为摄协主席,虽然跟席随在协会上地位相同,但到底幕后身份差点,还是矮了一头。
陶章走到两人面前,握手示好,“不晚不晚,两位来的巧,刚好名单就等两位做最后的商议。”
施落掀起眼皮望向门边,秦北自不必说,她见过很多次,惊诧的是他身边的白衣男人。
男人看起来很是成熟,岁月感扑面而来,整个人沉淀出一种极为内敛的气韵,蕴藏在骨子里不动声色,仿佛窖藏多年的醇酒,泛着浓厚绵长的浓香,滴滴沁人。
黑色长丝绑成一股随意从左肩垂下,眼眸狭长的狐狸眼,薄薄朱唇噙着淡淡的笑,他有些慈悲相,美得雌雄难辨,好似狐狸成了仙。
两人站在一起,身形不相上下,但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秦北是高高在上的清冷神明,每次垂眸都像是施舍怜悯,眉眼淡漠至极,极难看出喜怒。
而这个男人宛如普照世间的男菩萨,泛着无形佛光,慈眉善目,不管看谁,都是笑脸相迎,像日月悬于空而不住于空,已然脱俗超世。
席随低垂的眼眸对视上施落,他随便一笑就顾盼生姿,反倒是让施落羞涩起来,快速躲开男人温和从容的视线。
秦北望了施落一眼,眸间漾出些许宠溺。
进入正事中,席随和秦北两人认真点评着参赛作品中的美术部分。
“表哥,你觉得如何?”秦北问。
如此称呼,施落微怔,惊讶。
能被秦北叫表哥,这年纪得三十好几,快奔四了吧?
怪不得两人有些相像,原来是亲戚。
“按你说的排吧。”席随语气平淡。
于是,原本的名单在美协两位主席的评判下,稍微做了点改动。
陶章以及其余评委们分别简单看了眼,没什么异议,“下午四点时就按这份名单公布。”
一旁的工作人员领命去网上编辑晋级名单,只等四点准时发出。
今日工作算是完成了,陶章讨好道:“不知两位主席可否赏个脸吃顿晚饭?”
这种应酬,席随习以为常,一般不会拒绝。
不过...
秦北看向施落,像是男朋友在寻求女朋友的意见,语气温柔:“想一起去吗?”
在场的都是职场老油条,两人什么关系一眼明了。
秦北在美术界的名号都是知道的,谪仙般的人物,向来不近女色,从未有过关于私生活的绯闻,而现如今他却对着一个小摄影师这般宠溺,可见是真心喜欢。
蒋维手肘捅了捅自家师兄萧衍,哂笑打趣:“师兄,看来你这小助理挺有本事。”
美术界最有名的高岭之花,轻而易举就收服了。
萧衍眸色没啥变动,他早料想到以施落的美貌,拿下Gavin秦是迟早的事。
感受到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施落连忙摇头,“不了,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闻言,秦北也不勉强,紧接着婉言拒绝了陶章的邀约。
眼见没什么要事,众人散的散,走的走。
偌大的会议室,也就席随和秦北还在。
席随双手抱胸,倚靠在桌边,身形有些慵懒,笑着调侃:“你这是铁树开花,终于找女人了?”
秦北对女人的厌恶程度,席随深有了解。
秦北推开椅子随意一坐,后倚的同时将双腿交叠起来,恣散的拨弄佛珠,不急不缓道:“她是你小徒弟。”
秦北私下调查过施落,知晓她的一切。
“我的小徒弟?”席随大为惊讶,眉眼间的笑意稍稍敛了些。
席随不仅是美协主席,同时也是国际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前两年因为网上一个服设比赛认识了个小姑娘,挺投缘的,经常帮她指点设计方面的问题,算半个小徒弟。
“那个网名不吃生姜的小姑娘就是她?”
席随回想起施落的容貌,敛眸轻笑,“还真像只猫,可爱。”
“你跟她玩真的?”席随又问,语气平淡,“舅舅不会喜欢她的。”
秦北眸眼微沉,闪烁着琢磨不透的光,有幽深莫测的意味。
裴老爷子当然不会喜欢唐茜的女儿,而且还长得那么像唐茜,他嫌晦气。
今儿是席随第一次见到施落,那双浅棕色的月牙眼越看越漂亮,好似会说话般,一颦一笑,勾尽心魂。
施落跟萧衍出了会馆,一辆H开头的宾利停在外面。
一看就知道是裴宵衣的车。
施落手机响起,是裴宵衣发来的消息——【上车】
他找她就没别的事。
一想起裴宵衣,施落就腿软。
前天他还没够?
裴宵衣不是得了个新欢嘛,这么快就玩腻了?
似乎今天裴宵衣心情不太好,见施落迟迟不过来,又发了消息,言语间有些不悦——【别让我说第三遍】
施落一看就知道裴宵衣今天心情很差,但应该不是因为她。
跟萧衍说了声后,施落硬着头皮上了裴宵衣的车。
第三十五章 分手
裴宵衣果然心情不好,整个人都散发着低气压,让施落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一路上,安静的车里压抑极了。
施落不解,裴宵衣到底因为什么而如此生气?
不对,是气闷。
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无可奈何又不得不接受的烦闷。
宾利开到安城一家著名的古典舞团总部。
“下车。”裴宵衣冷声道。
施落还在座位上犹豫,被男人这么一吼,她连忙乖巧听话的下车,不情不愿的跟随在裴宵衣身后进入了舞团,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妙。
裴宵衣的白月光就是跳古典舞的,该不会今天裴宵衣心情不好是因为白月光沈滢吧?
透过玻璃窗户能看到偌大的练功室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们都在认真训练,两人的出现有些格格不入。
裴宵衣的脚步停在了稍微小点的练功室前。
门外有人在迎接,是个女人,年龄应该在四十左右,不过气质很好,想来也是多年跳舞养成的。
“裴总好。”女人恭敬道。
随后女人的目光落在施落身上,来回打量,问:“多大了?”
裴宵衣替她回答,“二十二。”
女人上来捏了捏施落的骨子,微微摇头,“这个年纪恐怕连腰都下不去。”
裴宵衣眉目冷得如同冬日里凝结着冰霜的清晨,毫不怜惜道:“她可以。”
施落一愣,惊愕的抬眸看向裴宵衣,他疯了吗?
她虽然瘦,但身体的柔软度根本没法和专业舞蹈生比。
裴宵衣带她来这该不会是想让她扮作他的白月光沈滢吧?
她这把骨子怎么可能会下腰劈叉?
施落眨着清纯无辜的月牙眼,撅起小嘴,佯装委屈样,撒娇示软:“三爷,落落不行的,落落做不到。”
不由施落多说,裴宵衣冷漠的将她推进练功室,不忘叮嘱句:“给她换身白色舞服。”
白色是沈滢最喜欢的。
他就是想让她扮作他的白月光沈滢,跳舞给他看!
施落根本就不喜欢跳舞,更不愿意学跳舞。
换衣室里,她奋力挣扎着,不想换舞服。
见施落脾气有些烈,领班的女人又叫来两人,三个女人硬生生摁着她把舞服换上。
练功室外,裴宵衣站得笔挺,身形颀长,英姿勃勃。
他一只手抄在兜里,另一只手夹着烟,时不时轻吸一口,青雾缭绕熏腾,遮住了眉眼露出的冷锐,潋滟的凤眸在看向施落时,没有任何温度和感情。
裴宵衣脑海里只有那一声令他疯狂嫉妒的男音。
沈滢好不容易给他打了个电话,可却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知道沈滢还小,喜欢玩,也愿意等她回来。
但她一边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一边跟他打电话撒娇算怎么回事?
外面的野草都没断干净,就想回来找他求安慰?
沈滢这些年在国外有多少男人,他不是不清楚,再爱也有限度。
裴宵衣放在暗处的手缓缓地收紧,骨节泛起苍白,手背蜿蜒的青筋攀附而上,透着骇人力道,无处发泄,烦躁之火只能在胸腔四处乱窜。
领班的女人很严厉,逼着施落做各种舞蹈动作。
也只有在转圈的时候,施落才能感受到一点放松。
施落在心里对裴宵衣各种暗骂,他想白月光想疯了是吧?
施落记不清她到底学了几个小时,跳了几个小时,她只能清晰的感受到,骨子就像是散架了般,手都抬不起来。
外面天都黑了。
所有人都被打发出去,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裴宵衣语气冰冷,厉声道:“谁让你停下来的?继续跳。”
施落因为太累,瘫坐在地板上,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她都跳一下午了,她不是机器!
施落也顾不上会不会惹怒裴宵衣,一直摇头拒绝。
裴宵衣蹲下身子,口中叼着烟,修长骨感的手指捏起施落的下颌,凤眸微眯,“不想跳?”
施落似白玉般的面庞泛着晶莹汗珠,眸眼润得像是沾了层水雾,清亮莹澈,轻轻喘息着。
裴宵衣轻吐出烟圈,嘴角微勾漾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含着丝讥讽之意,戏谑玩味:“那就趴好。”
施落抬眸对上裴宵衣的凤眼,幽黑如深潭,渗出阴森寒意,像一头饿狼,正准备对他的食物狂肆掠夺。
施落往后移动了几步,撑着身子勉强起来,“不行,我做不到。”
她跳了这么久的舞,哪里还有力气陪他寻欢?
裴宵衣攫住施落的手腕,高大的身影乌泱泱拓下,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好似面容狰狞可怖的恶魔,要拖她入地狱。
“不准拒绝我。”男人声音里满含威胁,不容置疑,“不听话的下场你想试试?”
她当然不想了。
施落换上甜美的笑容,梨涡俏皮醉人,用着她最擅长的方式博取男人同情怜悯,“三爷,落落真的好累,很累很累了。”
“明天吧,落落明天再让三爷开心好不好嘛?”
裴宵衣面色波澜不惊,难以看出情绪,漆黑的瞳眸倒映着灯光,也映着施落的身影,那修身的舞蹈服将她身材完美展现出来,没有哪个男人能放过这么个尤物。
男人冰凉的长指弹落着烟灰,那瞳仁闪烁的野火散出何种讯息,不言而喻。
施落心里慌张不已,裴宵衣跟他的白月光到底出什么事了,要这么折磨她?
施落害怕的后退,她不是非要跟裴宵衣对着干,而是现在她真的累吐了,再被折腾一晚,就废了!
“三爷,心疼一下落落嘛,落落真的累了。”施落可怜兮兮地说。
男人不为所动,捻了烟踩在脚下,他拽掉深色领带,解着西装扣子。
施落后腰抵在练舞用的栏杆上,硬邦邦的木棍硌得慌。
为了个白月光就来疯狂折腾她,施落也是有脾气的。
在裴宵衣伸手脱她衣服的那刻,施落很严肃认真地说:“裴宵衣,我们分手吧?”
他赶紧去找他的白月光,别来祸害她了。
她玩腻了,不想要他了。
裴宵衣微怔,随即他眉目压低,金丝眼镜后的黑眸泛起阴鸷的光,整张脸阴沉极了,十分难看,宛如阎王,怫然咬牙道:“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