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不想理我,于是我自觉偃旗息鼓。
家里少了一个人,起初的几天我有些不适应,慢慢地又习以为常。
我继续周旋于各个甲方之间,为争取更多的预算殚精竭虑。
生活的重荷已经让我疲于奔命,我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然而,韩雨杉不再接送我上下班后,周围的人像长了火眼金睛,纷纷试探问我和男朋友是不是吵架了。
我淡淡一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我跟韩雨杉相亲认识,谈了一年后在双方家人的催促下谈婚论嫁,如今婚房装修完毕,婚礼箭在弦上。
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成为亲戚朋友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一向不喜欢做谈资。
几天后婚纱摄影店打来电话,说婚纱照制作好了,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取。
我问他们有没有给韩雨杉打电话,对方说打了两个,一直没人接。
看着一堆紧急待办事项,我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约定了周六上午。
周五晚上韩雨杉依旧没有回来,车被他开走了,这预示着我必须靠自己取回婚纱照。
我对尺寸没有概念,看到实物后,结结实实犯了难。
祁川,这两个字囊括了我整个青春的求不得与意难平。
知道和他没可能后,我主动断了和他的一切联系。
韩雨杉虽然不是个完美情人,却是个合格的结婚对象。
这一年我也在他身上倾付了能付出的所有感情,现在更没必要做一些无谓挣扎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看好你跟韩雨杉。」望舒往后一仰,直直倒在沙发上,「跟他在一起后,你整个人死气沉沉都快变行尸走肉了,我不喜欢。」
我嘴角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让我越发冷淡的不是韩雨杉,而是我爱慕虚荣的父母。
他们貌合神离,这些年没有教会我爱人的能力,只教会我独挡四面风霜。
我潜意识里无比渴望爱,渴望被爱,更想要一个家。
而现在,我与我要的「家」仅仅几步之遥了。
「小枝枝,这婚你要是还想结就服个软,一辈子太长,冷战并不是长久之计。」望舒补了一句。
我看了眼装秀禾服的盒子,良久,轻轻点了下头。
自由恋爱结婚,走到一起是顺其自然,婚姻存续的基础是爱。
相亲结婚则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等价交换,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更需要小心翼翼地经营维系。
这是让人无奈又无力的事实。
在他们的观念里,婚礼虽然没办,但是所有亲友都已经知道我要结婚的消息,如果婚礼取消他们将面子全无。
我没办法跟他们解释韩雨杉的算计,也无法诉说我的满腹委屈,只是冷漠地质问到底是他们的面子重要,还是我的幸福重要。
他们坚称: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
哪怕我知道在这个家面子永远大于人情,还是被这句话伤得体无完肤。
我沉默地收起照片,想离开这个让我压抑窒息的家。
他们却勒令我不许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乖乖结婚,否则要跟我断绝关系。
我毅然决然地告诉他们,这婚我死也不会结。
他们歇斯底里的咆哮,骂我不孝,说我白眼狼,翅膀硬了就要飞了。
最后他们口不择言地提起了祁川,说当年要不是他们警告祁川不许影响我学习,我绝不会有今天的出息。
我这才知道,我亲爱的父母背着我做过什么好事。
而那时,我对祁川不过是最纯洁的同学情谊罢了。
我在泪水决堤前逃离了那个家。
祁川没有说错,我爱哭的本性从不曾改过。
